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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章 灯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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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第一百一十章灯芯(第1/2页)
    一
    竹屋的油灯燃到第三根灯芯时,苏辞发现灯油里浮着层银霜。
    不是月光石磨的粉,是真的霜——从窗缝钻进来的寒气,在油面结了层细白的冰晶,把灯芯的影子拆成了三瓣,像朵开在水里的花。
    “该换灯油了。”阿禾抱着油罐进来,罐口结着冰碴,“桑林里的雪化了一半,渗进油坛里,冻成这鬼样子。”她往灯里添油时,冰晶遇热化了,灯芯“噼啪”响了两声,影子突然叠成一团,像有人在灯后捂了下手。
    苏辞的指尖在灯台边缘划了圈,那里刻着圈细密的纹,是柳先生用桑木簪子刻的。去年冬夜,他右眼的空洞还没塞桑果核,就着这盏灯教她刻“守”字,说灯芯烧到根时,纹路会显出血色。
    “赵兰还没回来?”她问。阿禾往窗外瞥了眼,雪化后的桑林泥泞不堪,赵兰去矿洞取剩下的银砂,已经去了两个时辰。
    “说不定在跟清道夫的人周旋。”阿禾把油罐往墙角一放,罐底的冰碴蹭着地面,发出刺耳的响,“那批人跟疯了似的,昨天竟往桑林里撒盐,说是要让桑根烂在土里。”
    灯芯突然暗了暗,油面的银霜化尽后,浮出些碎木屑——是桑木的,带着股焦糊味。苏辞想起清道夫那根桑木拐杖,杖头的蝉眼碎了之后,露出的木屑就是这个颜色。
    二
    赵兰是拖着条伤腿回来的。
    她的裤脚沾着泥和血,雪水顺着裤管往下滴,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。“他们在矿洞布了新机关。”她把怀里的布包往桌上一扔,银砂从布缝里漏出来,落在灯台边,遇着灯油竟冒起蓝火,“清道夫还有个副手,用的是铁制的莲花镖,镖尖淬了桑毒。”
    布包里滚出个东西,是只断了的铁莲花,花瓣上缠着根红绳——和赵兰刀柄上的红绳一模一样,只是颜色更暗,像泡过血。苏辞捏起铁莲花,突然发现花瓣内侧刻着字,是个“烬”字,刻痕里嵌着银砂,在灯光下闪着冷光。
    “柳先生醒了吗?”赵兰往竹屋瞟了眼,柳先生的呼吸声从帘后传出来,比昨夜更沉了些。
    “刚喝了药睡过去。”阿禾往灶房走,“我去煮点桑根水,给你洗伤口。”
    苏辞没动,指尖捻着铁莲花的花瓣。桑毒是矿洞的特产,当年柳先生右眼就是被这毒蚀坏的,解药要用到桑芯里的汁——桑芯就是桑木最中心的那点嫩黄,得在桑花刚落时取,现在雪刚化,桑枝还硬得像铁,哪来的桑芯?
    灯芯又“噼啪”响了声,这次苏辞看清了,灯台边缘的纹路里,真的渗出些血丝,顺着刻痕往下流,在油面汇成个小小的“烬”字。
    三
    柳先生是在后半夜醒的。
    他没喊人,只是帘布被风掀起时,苏辞正好看见他坐在床上,右脸的青布掉在胸前,空洞里塞着的桑果核滚到了被上。那核已经发黑,是去年秋天埋在桑树下的那种,据说能吸寒气。
    “铁莲花镖。”他的声音像含着冰,“副手叫‘烬’,是总营养的死士,莲花镖淬的不是桑毒,是‘烬’自己的血,混了矿洞的银砂。”
    苏辞把铁莲花递过去,他的指尖刚碰到镖尖,银砂突然“滋”地烧起来,蓝火顺着他的指缝往上爬,却没伤着他。“你看。”他抬手指给苏辞看,银砂烧过的地方,他的指腹上显出个淡红的印,是朵残缺的莲花,“他跟我一样,也用自己的血养毒。”
    帘外突然传来阿禾的尖叫,苏辞抓起灯台就往外冲,赵兰已经提着刀冲了出去,红绳在风里绷得笔直。
    院当心站着个人,穿件黑斗篷,斗篷下摆沾着雪泥,手里捏着朵铁莲花,花瓣张着,像只蓄势待发的兽。他的脸藏在斗篷阴影里,只能看见嘴角的疤,从左嘴角一直划到耳根,疤里嵌着银砂,笑的时候,银砂会跟着闪。
    “柳先生呢?”他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铁,“把他交出来,我饶你们不死。”
    赵兰的刀劈了过去,红绳在刀光里飘成条线。“有我在,别想碰他。”
    铁莲花突然散开,花瓣像镖一样飞过来,赵兰用刀去挡,却听见“当”的一声,刀被震得脱手,红绳断了半截,落在泥地里,立刻被雪水浸透。
    “桑毒没解,你的手使不上力。”黑衣人笑了,疤里的银砂闪得更欢,“柳先生当年废了我半张脸,我总得讨回来。”
    苏辞突然把灯台往地上一砸,灯油泼了满地,银砂遇着油,“轰”地燃起来,蓝火顺着油痕往黑衣人脚边爬。“阿禾,带柳先生从后窗走!”
    四
    后窗对着片老桑林,桑枝上还挂着残雪,枝桠在月光里像只只枯手。阿禾扶着柳先生往林深处走,他的呼吸越来越沉,右脸的空洞里不断渗出黑血,滴在雪地上,像朵朵发黑的桑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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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停下。”柳先生突然挣开阿禾的手,往回走了两步,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地上一扔,是个桑木做的哨子,吹口处缠着红绳,“苏辞她们……”
    “她们能应付。”阿禾拽着他往前走,“你说过,桑林里的老桑木能挡银砂火。”
    柳先生没再动,只是望着林外的火光。蓝火已经烧到了桑林边缘,却在碰到老桑树干时突然灭了,像被什么东西吞了进去。他突然笑了笑,右脸的疤痕扯动着,“我当年在这林里埋了东西。”
    阿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最粗的那棵老桑树下,雪化得最快,露出块青石板,板上刻着个“芯”字。
    林外的打斗声突然停了。苏辞扶着赵兰跌跌撞撞跑进来,赵兰的左臂上插着半朵铁莲花,花瓣已经嵌进肉里,伤口周围的皮肤发黑,像被烟熏过。
    “他走了。”苏辞的头发被火燎了几缕,手里还攥着半截红绳,“说天亮前再来,要柳先生的左眼。”
    柳先生的目光落在赵兰的伤口上,突然抬手扯掉右脸的青布,把空洞里的桑果核扔在地上。“阿禾,拿桑木簪子来。”他说,“把我左眼角的皮挑开。”
    阿禾吓得后退了半步:“你要干什么?”
    “‘烬’的血里混了银砂,解药在我眼里。”柳先生的声音很平静,“当年他用我的血养毒,我的血里早就有了抗毒的东西,藏在……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,“藏在泪腺里,得用桑木簪子挑出来。”
    苏辞突然明白灯台边缘的“烬”字是什么意思——烬是火燃尽后的灰,而柳先生要用自己的血,去浇灭这把火。
    五
    桑木簪子是柳先生自己磨的,簪头雕着朵桑花,花芯是空的。阿禾的手抖得厉害,簪尖刚碰到柳先生的左眼角,他就疼得浑身一颤,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,滴在青石板上,竟把“芯”字泡得显了出来。
    “快。”他咬着牙说,“银砂毒扩散得快。”
    簪尖挑破皮肤的瞬间,一滴血珠滚了出来,不是红的,是银灰色的,像掺了银砂。苏辞赶紧用桑树叶接住,血珠落在叶面上,立刻化成了水,顺着叶脉往下流,在叶尖凝成颗水珠。
    “滴在伤口上。”柳先生的左眼已经肿了起来,视线模糊,“快……”
    水珠落在赵兰的伤口上时,铁莲花突然“咔”地裂了,嵌在肉里的花瓣自动弹了出来,伤口周围的黑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,露出底下鲜红的肉。
    “老桑树下的东西。”柳先生突然抓住苏辞的手,把桑木簪子塞给她,“挖出来,是桑芯灯,灯芯是用我的血混着桑花蜜做的,‘烬’最怕这个。”
    阿禾用刀撬开青石板,底下果然埋着个陶灯,灯盏里的灯油还没干,是暗红色的,像凝固的血。灯芯是根细桑丝,上面沾着银砂,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。
    “点燃它。”柳先生的声音越来越低,左眼角的血还在流,“桑芯灯一亮,‘烬’的银砂就会失效。”
    苏辞刚划着火折子,林外就传来了脚步声,斗篷扫过雪地的声音越来越近,“烬”的笑声像破锣似的响起来:“柳先生,你的左眼,我来取了!”
    灯芯被点燃的瞬间,陶灯周围突然腾起圈红光,像层茧把众人裹在里面。“烬”冲进来时,铁莲花刚要出手,就被红光弹了回去,花瓣上的银砂突然“噼啪”烧起来,这次是红火,把他的斗篷都引燃了。
    “不可能!”他尖叫着后退,银砂烧得他满地打滚,“你的血怎么会……”
    柳先生靠在老桑树上,左眼角的血滴在桑芯灯里,灯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,把整个桑林都照得通红。“因为我早就把血融进了桑根里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像风吹过桑叶,“你用银砂养毒,我用桑林养血,谁也不输谁。”
    “烬”的惨叫声越来越远,最后消失在火光里。苏辞转头去看柳先生,发现他的左眼已经闭上了,眼角的血凝成了冰,像颗红色的泪。
    六
    桑芯灯燃了整整一夜,灯油烧尽时,天刚好亮。
    苏辞把灯芯收进陶灯里,发现灯盏底部刻着行字,是柳先生的笔迹:“灯芯烬,桑芯生。”
    阿禾在老桑树下挖了个坑,把柳先生右脸的青布埋了进去,上面盖了层桑花的花瓣——是去年晒的干花,被雪水泡得发胀,像刚开的一样。
    赵兰的伤口已经结了痂,她把断了的红绳系在桑树枝上,风一吹,红绳缠着枝桠晃,像只红色的蚕在吐丝。
    苏辞摸着陶灯,突然发现灯芯的灰烬里,有颗小小的桑籽,沾着点银砂,在晨光里闪了闪。
    (桑林深处,新的桑苗正在破土而出,嫩芽上沾着银砂般的露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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