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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第499章谷中(第1/2页)
西域的第一场雪落进焉耆粮仓时,苏明轩正蹲在玉仓前,看着底层的蛇形矿脉图出神。图上的“泉眼之母”被红玛瑙标出,位置在帕米尔高原的冰川下,像颗藏在雪地里的心脏。粮仓外传来驼铃声,是疏勒商人带来的急报:冰川附近的牧民说,最近总在夜里听见冰层下有“咚咚”声,像有人在敲冰,还看到过绿色的光从冰缝里渗出来。
“柳姑娘说那是地热。”商人搓着冻红的手,往炉子里添了块和欢谷的秸秆炭,火苗“腾”地窜起来,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忽明忽暗,“可牧民们怕啊,说那是‘谷中鬼’在刨冰,要把泉眼的水都引走。”
柳氏正在检查粮仓的防寒措施,用和欢谷秸秆编成的草帘厚得像棉被,裹在仓壁上,连风都钻不进来。“哪有什么鬼,”她拍掉手上的草屑,指着墙角的温度计——那是苏明轩从长安带来的西洋玩意儿,水银柱稳稳地停在恒温区,“是矿脉的热气在冰下流动,敲冰声是热胀冷缩的动静。”
话虽如此,夜里粮仓还是出了怪事。守仓的老汉说,三更天时,看到谷堆里站着个影子,很高,穿着破烂的盔甲,手里拄着根长矛,矛尖上挑着颗谷穗,穗粒是黑的。“我喊了一声,影子就钻进谷堆里不见了。”老汉的手还在抖,怀里揣着块玉佩,是于阗玉仓的仿制品,据说能驱邪,“第二天检查谷堆,真发现了些发黑的谷粒,像被什么东西啃过。”
苏明轩让人把发黑的谷粒收好,送去给王院判检验。王院判的医帐里,正用显微镜观察那些谷粒,发现外壳上有细小的齿痕,不是老鼠咬的,更像某种昆虫的颚印。“这是‘噬谷虫’,”他指着显微镜下的虫蜕,“以前只在西域的古墓里见过,以陈年谷种为食,怎么会出现在新谷仓里?”
虫蜕的颜色泛着金属光泽,用银针一挑,竟拉出根极细的银丝,与蛇形兵符的材质相同。“是从矿脉里钻出来的。”柳氏突然想起玉仓底层的矿脉图,“泉眼之母的位置,肯定有个古墓,虫是从墓里出来的。”
帕米尔高原的冰川下,果然藏着座古墓。墓室的石门上刻着凤主母族的蛇纹,与兵符上的纹路完全吻合。苏明轩带着亲兵凿开冰层进去时,看到墓室中央摆着个巨大的石棺,棺盖缝隙里渗着黑色的粉末,正是老汉看到的黑谷粒。
“小心,”柳氏拦住想掀棺盖的亲兵,“这粉末有毒,是噬谷虫的粪便,混着鬼稻的孢子。”她让人用和欢谷的秸秆灰铺在地上,粉末遇灰立刻变成绿色,像被点燃的磷火。
石棺里没有尸体,只有个青铜匣子,里面装着卷兽皮地图,标注着西域所有鬼稻母本的埋藏点,每个点旁都画着只噬谷虫。“这是凤主当年留下的,”苏明轩展开地图,发现最密集的埋藏点在蛇穴谷,“她怕鬼稻母本被人毁掉,用噬谷虫看守,虫以谷种为食,又能传播孢子,真是阴毒。”
更可怕的是,匣底刻着行字:“冬藏满,虫噬仓,一粒黑,万仓荒。”王院判立刻明白了:“噬谷虫能在谷堆里冬眠,开春后会大量繁殖,啃食和欢谷,还会把鬼稻孢子带到新谷种里!”
清理古墓的同时,柳氏让人在所有谷仓里撒上抗生菌粉末。这种改良后的菌体能吸引噬谷虫,却不会被它们啃食,反而能在虫体内繁殖,让虫失去繁殖能力。“就像给虫子做绝育手术,”她看着菌粉在谷堆里慢慢扩散,“比直接杀死它们更彻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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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孙的姑娘带着牧民们用秸秆编织防虫网,网眼细密,正好能挡住噬谷虫。“针娘的信里画过这个,”姑娘指着网眼的纹路,“说是照着泉眼的水纹编的,虫子钻不进去。”她们还发明了“虫鸣器”,用掏空的谷秆做成,吹响时发出的频率能驱赶噬谷虫,声音像极了和欢谷在风中的摇曳声。
龟兹的乐师们把防虫网的纹路编成了乐谱,弹奏时真能让谷仓里的噬谷虫往外爬。“这叫‘驱虫谣’,”乐师首领拨动琴弦,“以前用琵琶鼓舞士气打仗,现在用它保护粮食,倒也不算辱没了手艺。”
于阗的玉匠们在玉仓外雕刻了座石碑,上面刻着噬谷虫的样子和防治方法。“要让子孙后代都记得,”老玉匠说,“守粮比守玉难,得时时上心。”石碑的底座是块巨大的吸风石,能吸附谷仓周围的湿气,让噬谷虫难以生存。
疏勒的商人把所有运输谷种的骆驼都挂上了香囊,里面装着和欢谷的秸秆灰和硫磺,既能驱虫,又能标记路线。“只要跟着香囊的味道走,就不会走错粮仓。”商人的账本上,多了一页“防虫开销”,记录着各国购买抗生菌和防虫网的账目,最后写着“皆记账上,秋收后用新谷抵”。
王院判的医帐成了临时的“虫情站”,每天都有各地送来的噬谷虫样本。他在样本瓶上贴满了标签,标注着虫的大小、颜色、活跃度,像在给虫子写“病历”。“你看这只,”他指着一只行动迟缓的虫,“吃了抗生菌的孢子,已经快不行了。”药箱里的抗生菌样本,此刻成了最珍贵的“药”。
雪停的时候,最后一批噬谷虫被清理干净。苏明轩站在蛇穴谷的古墓前,看着亲兵们用水泥封死墓门,水泥里混着大量和欢谷的秸秆灰。“这样就再也爬不出来了。”他拍了拍封死的墓门,上面的蛇纹被灰浆覆盖,只露出半截,像条被冻僵的蛇。
柳氏把青铜匣子里的地图烧成了灰,撒进泉眼。“让这些阴谋,都变成滋养谷种的肥料吧。”泉眼的水面泛起涟漪,映出她身后的人影——是针娘的轮廓,正弯腰往水里撒着什么,细看竟是些金黄色的谷种,落水后立刻长出嫩芽,顺着水流往西域的方向漂去。
回粮仓的路上,苏明轩看到每个谷仓的门口,都挂着串和欢谷的干穗,穗粒饱满,在风中轻轻摇晃。守仓的老汉说,这是“镇仓穗”,能保佑粮食平安过冬。他还说,夜里偶尔能听见谷堆里有“窸窸窣窣”的声音,不是虫子,是谷种在悄悄生长,等着开春破土。
“你说,针娘会不会也在哪个谷仓里?”柳氏突然问。苏明轩望着远处连绵的粮仓,在雪地里像一串珍珠,突然笑了:“她在不在都一样,这些谷仓,这些谷种,早就把她想说的话,都种进每个人心里了。”
夜色渐深,焉耆的主粮仓里,玉仓上的红宝石谷穗在月光下闪闪发亮。粮仓外,噬谷虫的鸣叫声已经消失,只有风吹过秸秆帘的“沙沙”声,像无数粒种子在轻轻呼吸,等待着春天的召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