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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上修了栈道,爬山山顶的时间也就缩短了一些。
新娘娘家人领着她和新郎走到山神碑前恭敬的祭拜。
其余人在后面排成了几排,都面带微笑的看着这对不如新生活的新人。
季怀洲站在最后方充当看客。
看着新郎新娘携手站在一起对山神碑鞠躬,他的心里翻起了小小的浪花。
能得到他人祝福的婚姻真好。
他和颜瑾宁领那本家的结婚证还是林渊去办理带回来的,她从头到尾只不情不愿的和他拍了一张合照。
那时的他只认为是颜瑾宁身份特殊,不方便在那些场合露面,也就完全信任那本结婚证就是他们在一起的证明。
后来得知是假的后,他感觉灵魂都被撕裂了。
从离开到现在,已经过去了接近半年。
攀附在心脏上的那道伤疤随着时间的推移结了疤,但想到自己遭遇的一切,他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伤疤下传来细细密密的疼。
季怀洲移开视线,他不信什么山神,只把跟过来当成是陪谢淼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玩一趟。
身边的颜瑾宁却一直盯着那块碑。
谢淼悄悄觑着她的神色,窥见她的眼里有泪光。
再看季怀洲,一脸平静,完全没有半点波澜。
谁爱得更多一目了然。
谢淼轻轻扯了扯颜瑾宁的袖子,凑到她身边小声说:“阿宁姐姐,你要拜吗?”
颜瑾宁回过神,微微摇摇头,“我不拜。”
“来都来了。”谢淼劝道,“试一试呢?如果不灵的话,这项活动也不会坚持这么多年还在。”
颜瑾宁轻勾唇角,“算了,我没有爱情。”
没有季怀洲,她也就没有爱情。
她奢望的东西,最终还是被她弄丢了。
颜瑾宁说话的声音很轻,却被刮来的风送到了他的耳中。
左边胸口的位置骤然顿了一下。
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沉寂。
他感受到颜瑾宁放弃了,对他而言,或许是真的解脱了。
新人祭拜完山神后,跟着过去的人陆陆续续地也顺便拜了拜,然后开始下山。
季怀洲照旧走在最后方。
谢淼见二人都没有要祭拜的意思,最后一点希望也随之消散。
什么玄学不玄学的,这两个人彼此都放弃了对方。
“下山下山。”
她心情不佳,也有些内疚,跟着村民先下去。
季怀洲回头看了一眼颜瑾宁,“走吗?”
颜瑾宁点头。
季怀洲压下心里那点翻涌的情绪,迈开步子跟上队伍。
正是冬季,南方山顶时常有雾,栈道上雾气缭绕,很快走在前面的身影就变得模糊了。
走了几分钟后,季怀洲感觉不对劲。
身后怎么空空的?
回头一看,哪里有颜瑾宁?
他想叫住谢淼,让她等一等,但谢淼已经走远了。
季怀洲返回走了一段距离,“颜瑾宁?”
他呼唤她的名字,却没得到回应。
来时他特意观察过,抵达山顶就只有这条路,她还没下来吗?
深山老林的,一个人待着还是挺危险。
季怀洲此时也顾不上和颜瑾宁僵硬的关系,加快脚步返回山顶。
即将抵达山神碑时,他猛地顿住脚步。
雾气中,他能看见一个身影,并且确定对方就是颜瑾宁。
此时,她跪在碑前,双手合十,在对山神碑说话。
具体说了什么,季怀洲来不及细听,但他一遍又一遍的听到她的口中说了数次他的名字。
从他认识颜瑾宁以来,他就没见过她对谁卑躬屈膝。
她矜贵高傲,从不表现出脆弱,也从不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。
然而此时她却跪在一个古老的石碑前,无比虔诚的许下心愿。
这一幕让季怀洲的呼吸有些不畅。
她所求的,难道就只是他吗?
他不敢再看,近乎慌乱地逃离。
从始至终,颜瑾宁都没察觉到身后有人来过。
等到将那些期许全部寄于山神后,她才站起身,轻轻拍掉粘在裤子上的树叶。
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山下走。
前方,季怀洲走出一段距离又停下。
雾气太重,颜瑾宁一个人在后面会不会出事?
他逃避看见了她的另一面,却又做不到真的坐视不管。
“怀洲?”
颜瑾宁没想到季怀洲会走回来,“怎么了?有东西落下了吗?”
她隐藏得很好,丝毫看不出她刚才流过泪。
“哦,谢淼说没看见你,我过来找找。”
同样的,季怀洲也把那份担忧以谢淼为媒介表现出来。
如此颜瑾宁也就不会认为是他特意在这等着了吧?
“在上面打了个电话耽误了。”
颜瑾宁双手插在棉袄兜里,表现得很轻松。
“没想到南方的山这么漂亮,就算是冬季也别有一番风味。”
她一边走一边看栈道两旁的松树,“要是以后有时间,我就来南方度假。”
季怀洲走在她身后,心情无比复杂。
他从没和颜瑾宁出去旅游过,这场以梅先生设计稿为目的的旅途,竟成了他们共同的记忆。
不知怎的,季怀洲说了一句,“南方雨水多,空气潮湿,对你的腿不好。”
话音刚落,两个人都愣住了。
他不是关心她,只是随口说的而已。
颜瑾宁在心里说服自己,这不是季怀洲对她的关切,是因为他照顾过她,除此之外,再无其他。
“那就夏天过来吧。”
她的声音有些颤抖,“夏天一定更漂亮。”
木制栈道上只有二人的脚步声。
在季怀洲看不到的地方,颜瑾宁无数次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。
她无比珍惜和他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。
然而她不能了。
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只会是困扰。
她记不清对季怀洲的纠缠到底有没有九十九次,她只知道这一路来,她真的尝到了深入骨髓的痛。
原来感情会是一把如此锋利的刀。
扎进季怀洲身体的同时,刀尖也刺进了她。
他先疼过,再轮到她。
他似乎迈进了新的生活,而她从今往后,只能无数次在深夜里承受永失所爱的凌迟。
颜瑾宁想得思绪恍惚,一时没注意脚下,左脚突然崴了。
她连忙扶住栈道栏杆。
季怀洲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,保持一个欲进却又不能进的姿势。
“我没事。”
颜瑾宁连忙说,“我能走的,你不用管我。”
在季怀洲复杂的眼神中,她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。
放弃这段感情的第一步,就是不能再享受他的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