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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五零章 仇维祯压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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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李、马狗咬狗一嘴毛,当殿喧哗造次甚矣。
    仇维祯老朽,有心无力,不及放声止息干戈,先就咳喘不止。
    幸是婴孩朱绍坦受惊急哭嚎,给了皇后陈菀旋话柄,出言威喝住此二厮。
    片刻清净僵了场子。...
    晨光初透,腾冲城头雾气未散。李维周披甲登台,目送三十六名工正司巡按官分赴滇西诸府。他们皆着青布直裰,腰悬铜牌,背负案卷与印信,身后跟着由莲卫精锐改装的随行护卫。此去非为耀武扬威,而是将“工正”二字刻入山野乡里。
    “记住。”他在校场高声叮嘱,“你们手中不是权柄,是千百双眼睛在看着。匠户不识字,便由你们代笔;百姓不敢言,便由你们开口。若有一人因惧怕而退缩,那这铜牌就成了一纸空文!”
    众人齐声应诺,声震山谷。
    赵文藻立于侧畔,轻声道:“大人,此举等于是把您的命脉铺在了千里驿道上。一旦有人中途被截、信件遭篡,不仅查案受阻,更会反噬您‘私设衙门、架空地方’之罪。”
    李维周冷笑:“他们若敢动一个巡按,我就让整个云南为他陪葬。这不是威胁,是警告??从今往后,伤我工正者,如伤朝廷耳目;毁我铜牌者,如毁天子律令!”
    话音未落,东南方向烟尘骤起。一骑快马狂奔而来,骑士浑身泥泞,肩头带箭,至台前滚鞍下马,颤声呈上一封血书:
    >“大理急报:昨夜子时,洱海龙神庙突燃大火,三百余名避雨流民困于庙中,尽数焚毙。现场留有残帛一幅,书‘逆工者,天地共戮’八字,笔迹与澜沧江劫粮案同出一人之手。木氏土司已封锁消息,然民间传言四起,谓‘工牌触怒神明’,恐生大乱!”
    李维周接过血书,指尖微颤。他知道,对方终于不再局限于朝堂构陷,而是直接向民心开战??用一场惨绝人寰的大火,把新政钉上“逆天”的十字架。
    “不是意外。”他缓缓道,“是精心挑选的时间、地点、人群。选在清明后第三日,正是百姓祭祖归途;选在龙神庙,因白族世代信奉水神护佑;烧死的又是无籍流民,死不足惜,却最易煽动恐惧。”
    赵文藻脸色发白:“若此事传开,别说工牌,连讲习所都要被人砸了!谁还敢让孩子读书?谁还敢领那张救命的牌子?”
    秦猛怒极拔刀,劈断旗杆:“老子这就带兵杀进大理,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真凶!”
    “不可!”赵文藻急拦,“木氏虽臣服,但根基深厚,若贸然兴兵,恐激其反叛。何况凶手分明是要逼您出手,只要您一动刀兵,他们便可宣称‘李维周以铁血镇压民意’,继而联合南党群起攻之!”
    李维周沉默良久,忽问:“大理知府是谁?”
    “王允成,杨士奇门生,三年前外放。”
    他眸光一闪:“立刻传令,命工正司大理分司即刻介入调查,不论是否涉及地方官员,一律独立取证。另派两名精通验尸的医官随行,并携《火患录》《狱典摘要》两部法典同行??我要让他们知道,这不是复仇,是执法。”
    又密召心腹细作:“潜入木氏内部,查清其是否参与纵火,若有蛛丝马迹,立即回报。但记住??只许查,不许动。”
    当夜,李维周独坐书房,翻阅历年各地火灾卷宗。忽然停在一页上:**永乐十九年,南京钦天监记载“西南有赤气冲斗牛”,次日宫中藏书楼失火,烧毁《洪武实录》残稿三十七卷。**
    他心头一凛,再查近年异象记录:云栈坊焚毁当夜,钦天监奏称“星坠于西南方”;雷霆炮残骸坠地时,腾冲百姓目睹“赤光贯月”。三次事件,时间相隔不过四十日,且均有“天降灾异”之说流传。
    “他们在模仿历史。”他喃喃自语,“借天象造神迹,用大火灭证据……这不是单纯的谋反,是在重建一套属于旧时代的信仰体系!”
    他提笔疾书,拟就一道《请复设观星台疏》,直言近来多地“妖言惑众、假托天变”,请求皇帝重开民间观象许可,派遣工正司技术人员协同钦天监核查异常天象,杜绝奸人伪造“神谕”。
    写毕,却又搁笔苦笑:“陛下纵然准奏,也需数月才能推行。可眼下大理已是风雨欲来,若不能七日内查明真相,整套新政都将被拖入火海。”
    翌日清晨,他亲率二十名工正司干员,乘快船沿澜沧江南下。临行前留下严令:腾冲一切政务照常运转,凡有举报,即时立案;讲习所不得停课一日,矿井不得停工一时。
    船行三日,抵达大理古城外。城门紧闭,守军盘查极严,凡持工牌者皆被拦下搜身。李维周换作布衣潜入,见街头巷尾张贴黄纸符咒,上书“工牌吸魂,铜钱噬命”,孩童口唱童谣:“金靴踏地裂,赤脚踩头骨,谁拿牌子谁先死。”
    民心已乱。
    他径赴龙神庙废墟。焦土尚存余温,断梁残柱间堆满未烧尽的衣物与尸骨。当地仵作正在清点遗骸,仅得二百八十九具,尚有十余人下落不明。
    “不对。”李维周蹲身查看一具孩童尸首,“这些人死亡姿势多面向门口,显然是想逃生却被堵住。可庙门完好无损,为何无人逃出?”
    仵作低声道:“小人发现,庙内多具尸体咽喉肿胀,似先中毒而后遇火。且地面有滑腻痕迹,像是泼洒过油脂……但这般说法,知府大人不准上报。”
    李维周眼神骤冷。他命人取来石灰粉撒于地面,果然显现出几道清晰车辙印??夜间曾有牛车进出!
    “纵火前已投毒。”他断言,“凶手先用迷药或毒烟使众人昏厥,再泼油焚烧,制造‘避雨遭天谴’假象。而运送毒物、燃油的车辆,则趁夜进出,由官府内应放行。”
    线索指向昭然:**必有地方官员参与其中!**
    当晚,他乔装成游方郎中,在城郊难民棚户中走访。一名幸存老妇哭诉:“那晚我们都在庙里躲雨,有个穿皂靴的官差送来两大坛米酒,说‘暖身驱寒’。喝完不久,便觉头晕目眩,醒来已在火海之中……我儿把我推出窗去,自己却被活活烧死……”
    “皂靴?”李维周追问,“可看清脸面?”
    “没看清,但他左耳缺了一角,像是被刀削去的。”
    李维周瞳孔一缩。他想起江宁刑部档案中有记:大理通判周崇礼之弟周崇义,早年犯盗案被刺配,左耳受“割耳刑”惩戒,后逃脱流落西南,十余年杳无音讯。
    难道此人竟成了杀人利器?
    他连夜调取周崇义旧档,并派人暗访木氏土司府邸。三日后,细作回报:周崇义确在半年前被木氏收留,任“护院教头”,但四日前突然失踪;而大理通判王允成曾在纵火当夜,私自开启西城门半个时辰,理由是“接运药材”。
    证据链逐步闭合。
    李维周不动声色,反向放出风声,称工正司怀疑此案系“腾冲外来流寇所为”,并将重点排查方向定在保山一带。果然,两日后,王允成亲笔签发公文,命保山府协查“可疑团伙”,企图引火烧向李维周根基。
    时机已到。
    五月初二,李维周突然现身大理府衙,手持圣旨与工正司勘合,宣布接管案件调查。王允成勃然变色,厉声质问:“你无权越境执法!大理属云南布政使辖地,岂容你擅自拘官?”
    “根据《工正司章程》第七条。”李维周冷冷道,“凡涉及重大民生案件,工正司可跨区直办,地方官吏须全力配合。你若抗命,便是违旨。”
    说罢,挥手命人出示三证:
    其一,车辙印拓本与府衙库房牛车轮距比对相符;
    其二,幸存者指认周崇义特征与刑部档案一致;
    其三,从庙中灰烬提取残留物,经化验含有曼陀罗、乌头碱等剧毒成分,而此类药材采购清单上,赫然盖着大理府衙印信!
    王允成面如死灰,瘫坐椅中。
    李维周当庭下令:“即刻缉拿周崇义归案,查封府衙药库,拘传当日值守门卒。另,传唤木氏土司世子,问其为何私纳逃犯、知情不报!”
    消息传出,全城哗然。百姓起初半信半疑,直至工正司公开验毒过程,请当地药师现场辨认药材,并将中毒症状绘图张贴街头。更有获救老妇当众指认王允成亲信曾送酒入庙。
    民心逆转。
    五月初六,周崇义在苍山猎户家中被捕。审讯中,此人桀骜不驯,破口大骂:“老子替天行道!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老爷,早晚要被雷劈死!”直至看到兄长周崇礼遗物??那枚刻有“云栈坊张”字样的铜戒,才猛然怔住,继而嚎啕大哭。
    “我哥……是清白的吧?”他抽搐着问。
    李维周点头:“他是被冤死的。就像你现在被人利用,成了刽子手。”
    周崇义最终供述:幕后主使乃一名自称“礼曹先生”的幕客,通过木氏管家牵线,许以千两白银,命其制造“神罚”事件,嫁祸工牌新政。行动所需毒药、燃油、文书均由对方提供,甚至连“逆工者亡”的标语都预先写好。
    “他……他还说,京中有大人物等着看大理起火。”周崇义哆嗦道,“说只要这事闹大,李维周就得滚回腾冲,新政自然瓦解。”
    李维周将供词封入漆匣,命快马送往江宁。同时发布《大理案结公告》,详述案发经过、证据链条及惩处决定:王允成革职查办,押送昆明候审;木氏世子罚银五千两,限三月内遣散所有私兵;周崇义依律斩首,念其兄忠烈,准收尸安葬。
    公告末尾,他亲笔添了一句:
    >“天不会降罚无辜,唯有奸佞假借神名行凶。今日焚庙之人,明日必焚社稷。尔等睁眼看清:救你们的不是香火,是这张工牌;护你们的不是龙神,是这条律法。”
    三日后,大理街头焚毁的龙神庙前,竖起一座新碑。碑上无神像,只刻《工正司大理案实录》全文,末尾镌着一行大字:
    **“以法破妄,以证止谣。死者有名,生者有路。”**
    与此同时,江宁传来惊人消息:锦衣卫在礼部夹墙中搜出密室一间,内藏数百刀未经登记的奏折用纸,每刀皆盖“礼部验讫印”,而掌印官正是陈文远心腹书吏。该书吏被捕后招认,过去半年间,每月收受不明人士巨额贿赂,私自加盖印章,供匿名奏折使用。
    更令人震惊的是,顺藤摸瓜之下,竟查出内阁中有一位大学士的贴身仆役,长期向外界传递批红副本,而接收者竟是已故太子少保杨士奇的侄孙??现任翰林院编修杨延年!
    朱允熙震怒,当即下诏:杨延年革职下狱,陈文远停职待勘,礼部尚书引咎辞职。同时颁布新规:今后所有奏折须经工正监双重核验,凡伪造文书、泄露机密者,一律按“谋逆”论处。
    圣旨传至腾冲,恰逢第一批讲习所学生毕业。三百少年列队高台,身穿粗布新衣,胸前佩戴铜牌。李维周亲自为每人颁发《工律入门》与算学课本,并宣布:即日起,工正司将在各省设立“巡讲团”,由毕业生组成,深入山村矿区,宣讲律法、教授识字、受理控诉。
    “你们不是官。”他对学生们说,“你们是火种。要把‘我知道我的权利’这句话,烧进每一寸黑暗的土地里。”
    一名少女上前,声音清亮:“大人,我们若被人抓了、打了怎么办?”
    李维周摘下腰间铜牌,递给她:“拿着它。只要你还站着,工正司就没有倒下。只要还有一个百姓肯递状子,这场仗我们就赢定了。”
    春深似海,山花烂漫。滇西大地,工牌如雪片般流转于矿井、田埂、渡口、市集。有人拿它换粮,有人拿它告官,还有母亲把它挂在新生儿颈上,说是“护身符”。
    而在京城深处,紫禁城东偏殿,朱允熙独自伫立窗前,手中握着一枚从腾冲击来的铜牌。窗外,御花园中新栽的秧苗正迎风摇曳。
    太监低声禀报:“雷霆炮残骸已秘密熔毁,相关档案全部封存。锦衣卫查实,当年军械库失窃案,系禁军统领副手所为,现已畏罪自尽。其家中搜出一张地图,标注了高黎贡山、大理洱海、腾冲讲习所三处位置……皆用红笔圈出。”
    朱允熙闭目良久,终是轻叹一声:“他们想用火与神,烧掉一个时代。可没想到,人心一旦醒了,就再也哄不睡了。”
    他提笔在《工正司奏报》上批下最后一行朱红御批:
    >“准其所请,全国推行。
    >自今日始,凡欺压匠户、阻塞言路者,
    >视同欺君,格杀勿论。
    >此令如朕亲临,山河共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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